“生活禅”适用于日本

 “生活禅”适用于日本

访日本郡山女子大学何燕生教授

晨钟暮鼓、名家讲座、诵经打坐、普茶传灯、深山行脚，这一系列深受中国大学生喜爱的“生活禅”夏令营大餐，也许不久的将来会“出口”到日本，并且受到日本大学生的热烈追捧。

这一喜人的结论决非凭空臆想和一厢情愿，而是来自2013年7月日本郡山女子大学宗教学教授何燕生所作的问卷调查报告。

今年11月初，带着自己撰写的调查报告，何燕生教授满怀欢喜地与另外八位日本学界和佛教界人士奔赴黄梅双峰山下，参加中国湖北第四届黄梅禅宗文化高峰论坛，何教授与其他几位日本教内外专家学者一起，宣读生活禅研究论文，并对“生活禅”在日本的推广充满期待，成为论坛上一道奇特的“日本风景”。

何教授百忙中接受笔者数小时的采访。言谈中，何教授对净慧长老真挚深切的敬仰之情，以及对“生活禅”的高度赞许推崇，让笔者深深为之动容。

3000册《生活禅钥》日文版销售一空

因为与净慧长老的特殊因缘，2011年，何燕生应邀参加第二届黄梅禅宗文化高峰论坛，得到了一批净慧长老的著作。在返回日本的飞机上，何燕生打开了《生活禅钥》，很快就爱不释手。书中深广如海的智慧、慈悲博大的情怀、诗意盎然的语言，让何教授内心深处既震撼又感动。在日本学习生活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何燕生，心里涌现一个清晰的答案：这么好的书，一定要把它翻译成日文，让更多的日本人也能在压力巨大、烦恼沉重的生活中享受到真正的禅悦法喜。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净慧长老，长老十分高兴地应允了。何教授的几位同事和好友读了《生活禅钥》后，也非常喜欢，于是，大家分工合作，很快就拿出了日文版书稿，一家著名的百年老字号出版社也很乐意出版这本书，于是，2012年12月，百年来日本出版的第一部中国当代僧人专著，走进了日本寻常百姓家。

让何燕生意想不到的是，书籍一面市，就引发媒体和学界的广泛关注和高度评价，3000册的印数几个月内销售一空。日本著名佛教学者末木文美士教授欣然为该书写序，称“生活禅不仅适用于中国，而且在日本也可得到充分地应用。此书不仅对于我们了解当代中国佛教，而且对于我们反省日本佛教，都具有极大的意义。该书能在日中邦交常化40周年之际在日本出版发行，我由衷地感到高兴。”

日本《每日新闻》《佛教时报》《中外日报》等全国性报纸纷纷发表消息，特别是日本最大的宗教报纸《中外日报》还特地向何燕生约稿，并整版刊发介绍生活禅的文章；何燕生所在的福岛县地方报纸《福岛民报》和《福岛民友》也刊登了《生活禅钥》出版的消息。

了解日本佛教和社会现状的人知道，一本中国僧人的书籍在日本受到这样的礼遇，是很不寻常的。正如末木文美士教授在序言中所说，“近些年来，日中两国的佛教交流看起来似乎十分兴盛，但往往只是停留在表面上，并未发展到真正意义上的互相理解。”而这背后宗教层面的原因是，日本佛教界人士认为“中国佛教以唐宋为最盛时期，之后趋向衰落，再没有什么值得人们学习的东西”。

当然，如果从社会心理上分析，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与日本之间的“师生关系”已发生严重倒错，中国从昔日世界第一强国的颠峰位置上崩塌下来，逐步沦为东西方列强的半殖民地，成为落后腐朽的象征，中国人的文化自信也几乎被彻底摧毁，包括儒释道在内的中国传统文化被中国人自己无情地斩草除根，扔进历史的垃圾堆。与此同时，曾经作为中国文化谦卑的“学生”的日本，因为主动学习和适应西方现代文明，逐渐跻身军事、经济、文化强国，尤其在军国主义统治下，发动多次侵华战争，给两国关系和民众中造成难以弥补的历史伤痛。二战以后，日本又迅速崛起，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毫无疑问，要让充满“文化自信”和“心理优越感”的当代日本民众学习中国当代文化，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因此，净慧长老的生活禅著作能跨越无形的文化鸿沟和历史伤痕，堪称奇迹。

然而，在突如其来的成功面前，治学严谨的何燕生教授没有在陶醉中止步，而是冷静地思考：净慧长老沤心沥血创导的“生活禅”修学体系，在日本读者中的具体反映究竟如何？他们对当代传入日本的“大陆佛教”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呢？果真如末木先生所说，生活禅“在日本也可得到充分地应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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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令人惊喜的大学生问卷调查

有鉴于此，何燕生教授于今年上学期，通过自己所担任的课程授课时间，以听课学生为对象进行了一次扎扎实实的问卷调查。

何燕生教授所担任的课程是“宗教学”，授课对象为本校短期大学、大学和大学院（相当于中国的研究生院）的全体学生。开课学期为新学年（日本是4月开学）第一学期。今年（2013年）入学新生，包括短期大学和大学在内，共计306人，都选修了这门课。这所大学是一所私立大学，全校学生约2000人，规模不大。主要学科有家政哲学、食品营养、幼儿教育、社会福祉、音乐、艺术和历史文化等。因为是女子大学，学生均为女生，所以，此次问卷的对象，全部也都是女生。

本着学校“研究与教育相结合”的精神，今年的“宗教学”课程把《生活禅钥》日文版作为了课堂教材，人均一册。这也是何燕生教授在担任“宗教学”课以来，第一次正式使用教材授课（以前都是使用自己编写的讲义）。授课形式以讲读为主，即依照《生活禅钥》日文版的目次顺序，逐章逐节地进行讲解。至学期最后一堂课，共讲读了15次（日本一般实施一学期15课时制，一个课时为90分钟），内容基本涉及到了本书的全部内容。4月初开学至7月底为一个学期，8月上旬举行期末考试。本次问卷调查实施于7月26日，分别在三个课堂分三次进行。

问卷实行实名的形式，同时要求明确所属的院系和专业。问卷内容为六个问题，如是否第一次知道“宗教学”这门学问？今年“宗教学”课程使用《生活禅钥》作为教科书，对此，你的总体感想如何？你对“禅”的了解程度？你对“生活禅”的感想如何？“生活禅”可以适用于当代日本吗？“生活禅夏令营”每年以大学生为中心举办，如果在日本举办，你会参加吗？

参与问卷调查的人数为275人（当天三堂课出席人数的总和），有效回答275人，有效回答率为100％。

问卷统计结果及其初步分析显示，虽然60％的学生是第一次知道“禅”，但通过学习《生活禅钥》，一部分学生开始对禅发生了兴趣，有近四成学生认为“对日本人当下的生活有帮助”，有三成多学生认为“适用于当代日本”。

学生们在问卷上所列举的理由，虽然大都语言比较简单，一般都是一句话而已，但充满着激情，而且十分客观和成熟。比如 “生活禅的思想方法在根本上与现代社会相吻合”；

“因为当人们拥有一个正确的信仰时，就会拥有一个具体的善恶标准”；

“学习生活禅，我们可以站在一个与迄今不同的角度观察问题”；

“通过学习禅，可以改变我们的思想方法”；

“禅的思维方法对于我们平和地生活非常有益”；

“（生活禅）可以改变人的执著心”；

“能够给我们提供思考生命价值问题”。

“因为越是学习，越发觉得自己的精神在成长”。

虽然对于日本大学生来说，“生活禅夏令营”只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但有近三成学生竟然明确表示愿意参加“生活禅夏令营”，她们的表达纯真而活泼：

“史蒂芬•乔布斯能行，我们日本人也能行，不过，要达到真正理解的程度，则需要很长一段的时间”；

“当今日本人最缺乏的东西，本书都写上了”；

“现代虽然物质丰富，但在精神方面却非常空虚，而真正有幸福感，是保持心灵的平和，并不是物质上的满足，而‘生活禅’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种及早发现的方法”；

“对于什么是重要的东西，当代日本不是丢掉了，就是忘记了，而‘生活禅’可以纠正它，使我们得到反思”；

“因为有必要反思一下当今的日本社会”；

让生活禅在日本开花结果

显然，这样的调查结果，让何燕生教授深感意外和惊喜。 在第四届黄梅祖宗文化高峰论坛上，何教授宣读了自己的调查结论：

1．“生活禅”可以适用于当代日本一部分群体，特别是“生活禅”对当代问题的关切，可以成为他们反思生活的思想资源。

2．“生活禅夏令营”如在日本举办，可以赢得一部分年轻学子的青睐，对于增进日本年轻人对“生活禅”的了解，具有积极作用。

3．禅宗虽然传入日本已有近千年的历史，其影响渗透到日本人生活的各个方面，但对于大部分日本年轻人来说，“禅”似乎还是一个陌生的符号，因此，“生活禅”在日本传播，至少在年轻人中将获得一定的市场。

4．“生活禅”作为了解当代中国佛教情况的一扇重要的窗口，在海外传播，需要更多著作的翻译与出版，特别应该增加一些浅显易懂的入门书籍，以便于初学者理解。只是一部《生活禅钥》，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5．“生活禅”虽然是已故净慧长老生前倡导的重要思想，但同时也是他老人家留给我们的重要法宝，中国佛教界的共同财富。正如此次薄井秀夫的文章中所强调的，“生活禅”同时也是我们东亚佛教的共同财富，需要我们继承和发扬光大。

俗话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反之，正因为有了深入翔实的调查，激励着何燕生教授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进行不同寻常的弘法利生事业。一方面，他要将净慧长老多本生活禅著作的翻译工作系列化，准备推出日文版的《生活禅三书》，即《生活禅钥》《做人的佛法》《中国佛教与生活禅》。令人欣慰的是，目前何燕生教授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吸引了越来越多深度认同生活禅的同行者。其中，今年已71岁的日本国际知名学者、东北大学教授中嶋隆藏先生亲自翻译《做人的佛法》，目前已完成初稿，在对书中提及的丰富的诗词典故做精细注解后，预计明年上半年可以出版。

此外，何教授不满足于只是做“口头禅”或“文字禅”，而是努力付诸实际行动：

在日本尝试开办“生活禅”夏令营，为日本年轻人提供有益的人生指导。

筹备国际生活禅研究会，总部设在东京，进行多语种传播，目前已有近三十位国际友人响应。

撰写了一份四千字的报告，建议将“生活禅”作为当代中国佛教的品牌进行国际推广。“中国文化应该是儒释道并称的大文化概念，这些年孔子学院在世界多个国家开办得不错，相信禅文化同样有更大的传播前景”。